他们传来信息说,你走了。虽然,这已经是我们意料中的事,但是真的确定你走了之后,心情还是非常的郁闷。
自两个星期前,知道你因为超级细菌感染而差点需要截肢。后来,又听说情况暂时受到控制,暂时免去截肢的痛苦。但是,你一直在ICU时好时坏的状况,他们都说其实不乐观。娜娜从台湾打电话来,我们说到其实你若真的走了,未尝不是件好事,你终于“自由”了 。所以,我们都说,也好,这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解脱。
后来的后来,看到你姐姐分享在你走之前探望你的视频,看着她握着你的手说,你也经历了许多,渡过了许多的难关,跨过了许多的障碍,这次你也应该要努力的让自己跨过。看到这里,我突然想起自己跟娜娜的那一席谈话,我突然惊觉,原来我不应该用自己的个人想法来看这事。我突然明白,一个人该走或者不走,都不是我们外人可以说的。我们不是你,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,所以我们根本不能为你决定去留。
娜娜说,之前你一直希望在死之后捐献你身上的器官。因为细菌感染的关系,医生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。你也没有放弃希望说起码眼睛眼角膜什么的可以捐出吧。但是,其实也不行。你看,其实你是一个非常善良且有爱心的人。
你的确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。我一直不明白,当年那又深又长的一刀一刀,你是怎么做到的。我其实一直到今天,还是想不通。你是那么的善良。
ANYHOW,你是真的走了。今晚被接了出来,终于离开了困住你差不多20年的笼牢。而我,今晚就不去看你了。请容我,花一点点时间,回顾你生前的一些点点滴滴,尤其是那些开心的,快乐的,值得我们留在心里的。
我们认识也已经有30多年了吧。中学时期一起参与童军活动,后来离开学校,我记得你在光华日报的记者工作也是我推荐的,那个时候我在星洲日报当记者。后来的后来,我离开报界离开怡保,到吉隆坡发展。你后来也进入了我当时工作的唐人街采访团队工作。
我怎么也不会忘记,你在我底下工作时的许多趣事。我常常会接到电影公司或者唱片公司的主管投诉,要我提醒你不要穿得那么炫出席记者会。他们说,你穿的比他们的明星更出位,抢尽了他们的风头啦。
我也还记得,你的无厘头。派你去访问香港天王黎明,你竟然在联访的时候,问黎天王的胸到底多少寸。然后,黎天王用手指笃回你的胸部,问说,那你的又是多少寸。当然,第二天我又接到了电影公司的投诉电话。
你衣着很出位,说话有时候好像很大胆很无厘头。大家都以为你是非常前卫非常胆大包天的人。其实,他们不了解你,你其实是一个看起来前卫大胆,但是内心是个非常善良非常胆小的人,我还记得,那个时候郑裕玲来云顶演出,我给了你一项任务,要你去追问她跟歌手吕方的情侣关系。你竟然害怕郑裕玲的牙尖嘴利而不敢问。你看,你是不是又善良又胆小。
记得还有一次,你约了国内一个著名的设计师采访。对方约你在晚上到他的工作室喝红酒。你胆怯的来找我说,你好害怕,怕人家会对你怎样。我打趣的对你说,你身材那么好,为了我们的唐人街就牺牲一下吧。为了做好采访,牺牲一点点没事的。后来,你还是因为害怕而选择不在晚上去采访。你看你看,你是不是又胆小又善良。
一个那么胆小那么善良的男生,为什么后来会做了一件那么错的事,让自己从此困住。我其实,一直到今天我都还是搞不懂。可是,其实都不重要了,因为你走了。本以为你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,连特赦也让你等到了 。最后,竟然还是这样的走了。
今晚是你获得“自由”的第一晚,也是你留在人世的最后一晚。而我,就不去看你了,你自己一路走好。我会,一定会,一直记住你带给我们的快乐。
是的,只想记住快乐的事,那些不好的,不开心的,我们一起把它忘掉。我突然想起,你出事之前,我到你家去要你借出你的漫画给我,你竟然要我手写欠单。你念一句我写一字。你是这样的念的:我,吴锦华,向詹瑞旺借了几本漫画,答应在2个星期看完之后归还,若有逾期将愿意做出赔偿,连续3天请詹瑞旺吃饭和宵夜。
你看,你是多么的无厘头。你看,你是多么的善良。我会一直记住,你的善良和无厘头的。我敬爱的朋友,今晚,真的不去看你了。你一路走好。